莳语君

[all叶]归处

·我莳语君又回来啦！
·带着玻璃渣的小甜饼
·@Azura  你的点梗，来认领啦！

1.

“叶修要离开了。”

当苏沐橙在职业选手群里发出这句话后，原本因为世邀赛夺冠而激动不已的职业选手们，突然都沉默了。

苏沐橙低下头，柔软的长发温顺地散落在肩膀上，像一条并不温暖的毯子。修剪整齐的刘海儿挡住了她有些湿润的眸子。

她本来以为不会这样的。

她想她已经习惯了离别，无论是哥哥还是叶修。

可是泪水还是执意要涌出来。

也许是因为那群选手吧。

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敏锐。先前的热闹倒如同假象，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句话。

空无一人的房间里，苏沐橙一字一句地打上去：“欢送会在后天的上林苑。上午十点开始，下午三点的飞机。”

她一边打字一边说:“你们……会来的吧。”

电脑幽幽的冷光映出了一张被泪水沾满的脸颊。

2.

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，叶修要离开的消息在荣耀粉中引起了轩然大波。不只是情绪激动的叶粉，连路人都不能理解叶修的决定。有些偏激的粉丝甚至在当天便在上林苑和兴欣网吧的门前聚集，誓要拦住他们爱了多年的偶像。

“叶修  离开”这个词条在当天上午便登上了话题榜。

激进的粉丝们联名在兴欣战队的官微下抗议，甚至脑补出了兴欣是第二个嘉世的荒唐说法，连联盟那边都收到了波及。

没等联盟给出反应，也没等已经急得快要哭了的陈果召开记者会，以韩文清为首的职业选手们纷纷发文谴责叶粉的行为，认为这是在给叶修、给兴欣抹黑。黄少天甚至在文章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称“这种粉丝就应该被开除粉籍”。

发文的选手中，有韩文清这样威望极深的在职早期选手，有周泽楷这样影响力巨大的正当年选手，有王杰希、江波涛这样一向以官方形象示人的理智选手，有楚云秀、戴妍琦这样看起来并不强势的女性选手，有林敬言这样退役不久的前神坛选手，有吴雪峰、方士谦这样早早退役的古早大神……

他们当中有的积威颇深，粉丝众多，有的边缘透明，无人关注，甚至有的因为退役太早，已经没有什么人认识。

但他们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。

在事情越闹越大、发文选手的人气都受到影响后，联盟主席冯宪君以个人名义表了态。他在所有选手的文章下面都点了赞，并在微博上发了一篇长文。

他在文章中说:“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叶修，甚至对上他我就头疼。他让联盟给他开了太多先例。从前的他风头无两，商业价值巨大，他却选择隐而不现；第十赛季的他强势回归，再度封神，终于能等到他发光发热了，他却选择退役；好不容易有个世邀赛把他唤回来了，身为劳苦功高的领队他竟然又要离开。这样的选手，无论对联盟、战队还是粉丝来说，未免都太可恶。”

“可是叶修终究是他自己的。”他说，“他为了荣耀，奋斗过，努力过，成功过，也失败过。他比任何人都热爱这个属于荣耀的世界。他是荣耀最早的一批玩家之一，他所付出的是别人绝对想象不到的代价。十年时间，他七次进入全明星阵容，拿到过四个冠军，一手培养了嘉世和兴欣两个冠军之师，创造了散人经典，带领国家队拿下世界冠军，还有他曾经的职业生涯中数不清的荣誉与奖项。可这一切他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一个人，他只是为了自己。”

“他拼了命，在为自己夺得荣耀。”

在文章的结尾，冯宪君这样写到:“叶修早在第十赛季结束便已经退役。如果不是电竞总局的局长劝动了他的父亲，或许叶修一辈子也不会再出现在大众面前。我想那些自认为被偶像欺骗的‘粉丝’可以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了。叶修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，一切都不过是激进粉的想象罢了。十年时间，荣耀固然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家，可是叶修毕竟还是拥有他真正的家。我想叶修最需要的不过是平静地离开。有人会伤心，但是不会有人因此失去理智。”

“我希望有一天，不论叶修敲开哪一扇家门，对屋内的人说一声‘我回来了’，总有人能回答一句，‘欢迎回来’。”

第一次，冯宪君文章下面的评论区里没有粉丝回话。只有那个顶着V号、处在这场舆论最中央的男主角简简单单的四个字:“老冯，谢谢。”

于是这场闹剧，终于还是平静了下来。

3.

上林苑门口，无数穿着叶修应援服的粉丝正围在这里。在这群粉丝里，女性的数量明显多于男性，而负责人明显也是女孩子，每一二十个人就有一个负责人进行管理。因此虽然总数奇多，却秩序井然。只是太过安静的场景却有点诡异，更别提女孩子们都红着眼睛了。

“她们……是在奔丧吗？”外表十分低调的轿车里，张佳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。

坐在驾驶室的唐柔:“……”

霸图另外三人:“……”

就算真的很像，也不必说出来吧。

算上霸图F4，兴欣战队的客人才总算是来齐了。

就算有张新杰这样严谨守时的人，可霸图毕竟还有张佳乐这样如花似玉的精致男孩子嘛，当然快不起来。

唐柔还记得叶修是这么说的。

来接霸图的人算是件苦差事。几个人合计了一下，陈果负责烟雨和虚空，乔一帆负责微草和雷霆，安文逸负责蓝雨和义斩。轮回头天晚上就到了，自费住了一夜的酒店，第二天来得比粉丝都早，热情无比地帮忙布置客厅。

而霸图，只好就由会开车的人里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妹子负责了。

当时魏琛还问了一句，说为什么不让小安去，他毕竟是霸图粉。结果一向冷静的安文逸当场就急了，说你怎么不去问问，就是十年资历的老粉又能有几个不害怕韩文清的？他才粉了几年？让他开车万一他一害怕车毁人亡怎么办？

叶修在一旁听着都笑了，连说这个方法好，以后兴欣夺冠的路上又少了一个阻碍。

唐柔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，可是又一想到这个“以后”里没有了叶修的身影，就没了笑的心情。

轿车缓缓停在别墅前。

4.

此刻的别墅里面已经很热闹了。

除了几个处在边缘跟叶修没什么交集的小战队，其他战队的主力基本上都到了。不大的别墅里聚了二三十个人，多少有些拥挤。霸图一行人刚跟着唐柔进门，就听见孙哲平颇为张狂的语气:“张佳乐这是在沐浴焚香吧！要不就是怕得不敢来了！”

极具反派特点的话被张佳乐听个正着，屋里众人也没想到会这么巧，楞了两秒后边十分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。张佳乐气得脸都红了，咬牙切齿地说:“是啊，来见心上人当然要仔细打扮了。”

“心上人”？众人显然没想到率先打直球的会是张佳乐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。过了一会儿，叶修第一个开口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:“张佳乐你……”

张佳乐心里一喜，想着嗨呀这傻逼终于开窍了。结果就听见叶修幽幽吐出下半句话:“对孙哲平还真是深情啊……”

张佳乐:“……？！？！”

意外被黑的孙哲平:“……？？？！！！”

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的楚云秀大脑空白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。几句话在嘴边滚来滚去，滚出来的是一句最没有用的屁话:“叶修原来你站双花的吗？”

双花::“……”云秀女士请您闭嘴。

“对啊。”叶修的态度很自然，“我还看过喻黄、韩张、周江、林方、双鬼、刘卢、昊翔、高王什么的，话说那小说不是你和沐橙推荐给我的吗？”

意外躺枪的所有人:“……”好了楚云秀你可以出去了。

楚云秀一脸404  not  Found。

这下是真的失控了。

叶修你这个傻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

楚云秀想，还好你的飞机仔下午，不然在场的人一人一次就能把你干死在这里。

5.

最后众人看在叶修快要离开的份上原谅了他，一顿尬聊之后气氛总算又热烈了起来。叶修不喜欢他们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那么他们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，就是欢欢喜喜地送他离开。

用叶修的话来说就是荣耀最大的Boss已经走了，你们以后拿冠军还不是简单多了，还不赶紧高兴高兴。

得到众人的嘘声和白眼。

6.

叶修独自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。

外边青天白日的，气温是真的不低，很不适合用来像文艺青年一样仰望天空，宣泄惆怅。

他打算转身回房间里去，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上林苑大门前的粉丝们。

“果果和柔柔已经去劝过了，不肯走，也送过两次饮料和水果了。”苏沐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叶修没有回头，只是眯着眼睛努力向外看。

九月的阳光还很刺眼，气温也算不上低。叶修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热，更别提那群娇娇柔柔的小姑娘。离得太远，叶修并不能看到脸，只能看到还算整齐的人群和她们身上的应援衫、手上的灯牌。

叶修抿了抿唇。莫名的愧疚，却没有后悔。

“其实你连自责的心态都不必有。”苏沐橙走到他身边，看着远处的粉丝们，她们的心情是相同的，“她们知道不能挽留你，也不想挽留，但她们都希望能看着你离开。”

看着他离开。

这是叶粉们提出的最卑微也最任性的要求。

7.

苏沐橙转身下了楼。

叶修没有动良久，才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传来，转瞬间又被夏风吹散，恍若无音。

韩文清刚走到阳台上，就听见了这声低低的叹息。

“老韩，你说我这么做，是不是不太好。”叶修稍微动了动，低声问道。

韩文清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汗，难得的温柔，不置可否:“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告诉你们我要走的这件事。”

叶修低低的声音顺着风飘进韩文清的耳朵。那一瞬间，这个从不怀疑自己的男人，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，而反应过来以后却又是一阵怒不可遏，与当初第二次听到叶修退役时的怒气几乎一模一样，却又不尽相同。

在这怒意之下，藏着他并不想承认的失落。

“你想瞒着我们？！”心从火起，他扳住叶修的肩膀，让他回身，掐住他的下巴，强迫他抬头看着他。“你！……”他突然熄了火气，哑口无言。

因为他看到了这人通红的眼眶。泪水顺着眼角滑落，温热的液体划过他的脸颊，几乎要灼伤他的手指。

他从未见过叶修红过眼眶。包括第四赛季，还是叶秋的他第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，也只是窝在体育场后台的小休息室里抽了包烟。连记者会开完了要回嘉世都忘了。

倒是吓得找不着人的嘉世队员急得不得了，满体育场找人，弄得他也紧张的跟着一起找起人来。到最后他跟那时刚出道的苏沐橙、张新杰推开那扇那间休息室的门时，满屋子呛人的烟险些让他以为叶修伤心过度没忍住自焚了。

那样大的打击也只是让他一口气抽了一包烟而已，可现在这个在他心里未免有点没心没肺，不太正经的宿敌，竟然……

韩文清抱住他。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情景，却是在现实中第一次出现。

一个冗长的，不带一丝杂念的，只属于朋友和惺惺相惜的宿敌之间的拥抱。

一个疼惜的拥抱。

叶修的下巴硌在韩文清的肩膀上。男人有力的胳膊环在他的腰上，勒得很紧，却并不难受，甚至奇迹般的让他平静了下来。

“叶修，”他听见他的宿敌这样说，“如果你真的一声不吭的走了，我会很难受。”

叶修有些呆愣地张嘴，打算说些什么，可没等他出声，韩文清就按住他的脑袋，阻止他开口，继续说道:“你什么都不说就直接离开。的确不需要面对现在的这些，可是你有想过别人想过我吗？”

他终于放开他，直视着他的眼睛:“叶修，你绝对想象不到你的两次退役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时候，我有多难受。”

他没有说话，他也没有。一呼一吸间，不知谁的气息纠缠着谁，亦不知谁的唇先印上谁。

我们说相濡以沫，水乳交融，唇舌之间的密语莫不如是。男人之间的交锋，似乎连这个时候都要争个高低。不见缠绵，倒像是战场上的厮杀。他的唇追逐着他的，他也不甘示弱地迎上去。在这进退之间，心意由此相通。

来叫两个人下去吃午饭却意外看到这一幕的苏沐橙:“……”

人间不直的。

8.

叶修终于还是离开了，一个人去的机场。

像他来时只带着一张账号卡一般，走时，他也依然只带着那张账号卡。

他有想过把君莫笑留下。毕竟他还是希望这个穿的花花绿绿的散人能继续在赛场上活跃下去。

可陈果说如果没有他，散人再不散人。

他听罢叹口气说，我没那么重要。

这次反驳他的，是莫凡这个甚至有些自闭的孩子。他很坚定的说，你是最重要的。

你是最重要的，没有你，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现在的兴欣，也绝不会有现在的我们。

9.

“苏妹子！这拉花放在哪啊？”

“就先放在储物间吧！二楼左手最后一间！”

“陈老板，谢谢您的招待了。”

“哪里哪里，还要多谢你们的帮忙呢！”

“一帆！这些饮料瓶子要怎么办啊？”

“英杰你先等会儿！我跟你一起弄！”

……

所有人都忙碌着，绝口不提那个已经离开的人。

等到别墅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整洁，已经没有任何事可以做时，众人才终于得以正视这个一直被他们刻意忽略的现实——

叶修走了，可能再也不会回……来……

众人目瞪口呆着看着一脸颓废的男人开门进来，步履沉重，一脸的不情愿。

国家队的队员们相互看了看，莫名感到了一丝熟悉。

这跟在b市的集训何其相似！

不过也有不同的地方，比如叶修身后的三个人。

一脸威严的叶爸爸，优雅知性的叶妈妈，还有和叶修长得一模一样，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真正的叶秋。

叶修:“应我们老爷子的要求，我回来了。”

原来由于这事儿在微博上闹太大，还上了电竞之家的头版头条。叶家人得知这件事后，都觉得叶修反正都离家十年了，也不差接下来的这两年。反正叶家有钱，大不了回头在这儿买套房子，过几年来养老。

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财大气粗的兴欣和雷霆瑟瑟发抖。

方锐:“也就是说你又不走了？”

黄少天:“也就是说我们的文章白发了？”

张佳乐:“也就是说这一次又是雷声大连个雨点都没有？”

楚云秀:“也就是说我们刚掐完激进粉又要跟黑粉接着掐？”

其他人:“……”说的是哦。

叶修:“……”你们要这样的吗？

在一阵吵闹声中，苏沐橙笑得满脸泪花:“欢迎回来，叶修。”

欢迎回来，继续你的荣耀。